[分享]监理不是“软柿子”
9月26日至28日,60多位水运工程监理企业负责人和专家云集山西太原,在《水运工程施工监理招标标准文件》制定研讨会暨《水运工程施工监理规范》修订调研会上展开热烈讨论。与会者探讨的要义之一,是在做好自己的同时,如何更大程度地促进监理资源合理利用的最大化。
“软柿子”通常被当作“忍气吞声者”的代名词。柿子单挑软的捏,意思是说强势者把别人当老实人欺负。
我国监理行业流行着这么一种说法——监理由最初的阳春白雪,畸形发展到眼下的下里巴人,已经成为实际意义上的“软柿子”。“柿子”因其之软,似乎被“强手”所捏理所当然。但是,这种逆来顺受的“无奈认同”,反映出来的是监理地位的严重弱化。
那么,该如何重新确立监理真正的地位呢?
重新审视
“我们制定或修订的出发点不能有丝毫动摇,那就是要站在有利于工程建设的高度,有效遏制监理资源的浪费,把更多的优秀人才吸引到监理队伍中来。”编写组组长之一、中交水规院京华工程监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童旭东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
此次大讨论的参与者包括交通主管部门、业主和施工单位的代表。这次会议是以上文件制定和规范修订活动中具有典型性的一次。这样的讨论和后续的问卷调查及整理,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这些来自各方的意见,对文件制定和规范修订起到了重要作用。
交通主管部门对中交水规院京华工程监理有限公司等充分授权,也显示出官方对监理企业的高度信任和极大尊重。
有人评价说,此次会议发出了一个积极的信号——监理命运亟待改写。
三大主题
此次研讨会确定了三大主题。由于《水运工程施工监理招标标准文件》制定和《水运工程施工监理规范》修订部分内容存在交叉,会议允许与会者可同时从两个方面研讨。
主题一:监理职责再定位
“监理责任到底有哪些?这点非常重要,如果讲不清楚,出了问题,监理首被问责,并将承担一些不该承担的责任。”上海远东水运工程建设监理咨询公司总经理张坚列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广州港水运工程监理公司苗绽清进一步分析了业主不得不将一些重要责任划归监理承担的原因——罪魁祸首就是监理责任界定不清晰。
这样,导致了一个尴尬的结果,监理承担不了责任却又无法推脱,只能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
监理费分别为80万元和800万元的项目,对人员的数量、水平等要求竟然一样,显失科学。江苏科兴工程建设监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徐志峰提议,对于一些特殊工程、特殊专业,对人员的要求应在招标文件中有所区别。
“包括安全、环保监理责任,我们甚至不知道具体应该做什么事情,如何做,即便做不到的,也强加到监理身上。”这也是广大监理工作者的困惑。
中交水规院京华工程监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童旭东被戏称为监理行业的“武林高手”,但是,他同样地感到了监理职责不明确,而又无权开除不负责任的施工单位的尴尬。童旭东坦言,这几年,监理位置偏颇,几乎沦为监工,明确我们自身的职责,找到方向,不是为了推卸责任。
童旭东还看到,一些监理工程师有“本”却做不好事情,实际能力强但无“本”。所以,要鼓励专业监理工程师应成为侧重某一方面的专家,使其素质与岗位更匹配。
门槛越高,来人素质越低。近年来,这种怪异现象引起业内的广泛关注和深入思考。表面的要求高了,实际选用的人员能力和水平恰恰相反。所以,打破形式主义的局限,对专业监理工程师重新定义,有望有效扭转这种怪异现象,从而使优秀者进入到监理队伍中来。
专家认为,考虑到持证率无法满足实际市场需求的矛盾,应在现场监理机构及主要专业人员资质方面进行调研,研究既能保证监理工作质量,又能正确引导相关方检查监理工作结果的方式,特别是应当引导投标监理机构人员以专业监理工程师以上为主。
海南水运工程监理所所长曾维建反对写入环保监理责任,他的担心是,监理无法担负这方面的责任。舟山市海通水运工程咨询监理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王世军还就规范监理应先规范施工单位的角度,建议与施工单位划清责任界限。
毫无疑问,监理的再定位,确认具体职责,将对逐步摆脱各方的不利制约大有裨益。
主题二:打造专家型团队
目前,人员缺乏是普遍现象,包括设计、施工甚至业主人员都缺乏。怎样解决人员数量与政策要求根本无法匹配、监理工程师总量不能满足实际需求的矛盾呢?
河北省水运工程质量安全监督局局长马玉臣介绍,河北省不把监理人员持证率的要求放在首位,而是抓好项目总监理工程师,根据工程进展及时调整,着重看企业及总监理工程师的业绩和实力。
他说:“正如买西瓜,今年在你摊子上买的不熟,明年我肯定换一家。”很显然,诚信被提到了和企业业绩、实力同样的高度。
中国交通建设监理协会秘书长周元超和与会代表一样,非常怀念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责权利高度统一的阶段,他不否定“现在遇到了很多困惑”。周元超建议在人员配备上,要打造专家型团队,突出总监理工程师的作用,人员数量满足工程需要即可。
洋山同盛港口有限公司经理孙永明对此表示认可。他说:“我们很支持监理的工作,期待自身能力强、对现场把控好、敢作敢为的总监理工程师来把关。当然,上级部门要对监理有长期约束机制。”他还建议,很多企业转向项目管理是大势所趋,应让总监理工程师有深造的机会,得到技术水平和地位的提高。
长航监理有限公司(武汉)总经理常鸿玲对少数总监理工程师的责任心和专业能力不强,却到处跳槽,提高身价的现象提出批评。她强烈请求交通主管部门对某年龄段(比如65岁以上)的总监理工程师予以注销。
理由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的衰弱,又不能与时俱进地学习,而只一味钻空子赚钱,这对于监理的形象会有很大的损害。部质监总站水运处副处长刘巍表示,总监库的即将建立和职位登记的有望实施,对这些乱跳槽的人将会有所限制。
“即使降低门槛,也应有限度。特别是总监理工程师,应该能写、能说。”天津中北港湾工程建设监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吴翔从维护总监理工程师形象和尊严角度,发表了见解。
深圳海勤工程管理有限公司副总工吴继光主张总监负责制要讲究从严和从宽结合的原则。
“文件出台后,总监理工程师从业应经过培训,要充分发挥其职责,严格考核,这是从严。从宽则是发挥专业监理工程师的作用,对他们的从业时间界定可规定为15年到20年。”
广东南港工程监理咨询公司朱继伟看到,现在业主等对总监理工程师代表的授权内容有争议,总监理工程师代表被架空的现象严重。他建议在总监负责制的试行过程中,应该把这些争议逐步解决。只有解决了,才能树立总监理工程师的威信。
主题三:弱化平行检验
“本来监理费就不高,还要求平行检验率必须达到20%,这是令人头疼的事情。”大连港口建设监理咨询有限公司总经理闫德胜的发言引起共鸣。某项目6个标段的检验费占监理费的20%,则是武汉中澳工程项目管理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邱健的亲身经历。
广州华申建设工程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熊敖以建设部早已取消了监理的平行检验为例,佐证交通系统见证取样取代平行检验的可行性和必要性。吴翔也表示,不少试验是为了应付检查而做的,纯粹是种浪费。
划清强制性的监理平行检验与监理见证抽样检验的界限,强化后者可以满足工程质量控制要求,是与会代表发出的一致心声。
那么,如果监理对质量或施工单位抽样检验结果质疑怎么处理呢?有关专家指出,监理有权请第三方进行平行检验,监理和施工方共同取样送样。因此,新标准有望增加验证性检验,对涉及结构安全或主要功能项进行复核性抽样检验。
考虑到水运工程建设项目的特殊性,与会代表建议拓展监理验收的内涵,增加共同验收,即对水运工程建设项目质量验收,在监理工程师组织施工方专职质量检查员和分项施工负责人共同验收并签认现场验收记录的前提下,可取消相关表格中监理抽查实测值一栏。
焦点热议
焦点一:招标文件制定原则及内容
目前,水运工程施工监理招标投标活动普遍存在的问题、最需要解决的问题、需要正确引导的问题分别是什么?与会者们对此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交通运输部长江口航道管理局吴桂初曾经发现一个笑话,业主审查的监理资料完全照搬相关大纲,监理被责令重写。为了让评标人容易抓住关键问题,他们规定,施工投标标书不能超过3厘米,监理投标标书不能超过2厘米。
对于标书越做越厚,精装本、豪华版层出不穷的怪状,朱继伟也有同感。他分析,出现类似怪状,与专家库专家的水平有很大关系。比如机电专家参与评标,由于专业不对口,往往只看标书的外观。精装本、豪华版、厚重者常得高分。他说,把相当大的精力放到标书的外观上,厚的超过100页,这是一种误导。吴翔主张,把标书的优劣标准放到重点和难点分析是否到位、是否有针对性等方面。
代表监理方的与会者针对招标文件制定的内容提出了看法。山东港通工程管理咨询有限公司副董事长邓卫东说,解决人员投标时多、进场时少的现象,应制定人员配置标准,避免人员应该多或少的争论;招标时,有的业主要求要造价监理工程师,没有必要。投标履约保证金应体现优质优价的原则,则是浙江公路水运工程监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陈鼎的一个深刻体会。由于涉及资金数额大,投标履约保证金的“硬杠杠”给监理企业造成较大压力。目前,各地都在进行信用评价工作,应对信用度高的监理企业降低保证金。
吴继光建议要体现标准文件的权威性,明确业主执行强度。如果制定过程中出现冲突,应注明监理可向政府投诉,要求业主修改招标办法。
“加分理由要从严,如果市级工作实践或奖项加分,而部优或国优不加,则是明显的地方保护。”常鸿玲直言不讳。她补充说,“商务标很重要,一个品牌企业与非同一起跑线上的企业差异较大。业主如果不综合考核,只按低价取标,是不公平的。”天津天科工程监理咨询事务所副所长洪焕乐提出,标准文件应对业有所限制,多些“客观题”,少些“主观题”,防止他们做手脚。比如业主制定显失公平的条款,罚款比例甚至达到总监理费的30%。类似这样下幅过多的情况,应该视为废标。招标文件不规范、不统一、存在歧视性条款引起的投诉较多,已经受到有关部门高度关注。
洪焕乐还提出了“邀请招标”存在的合理性。他表示,“邀请招标”不是不可行,也并非所有公开招标都是好的,宜疏不宜堵。
来自业主和施工单位的与会者则从自身角度对招标文件制定原则及内容发表了观点。他们说,把收费标准、招标标准等格式全部定死,业主可以变通的地方少了,怎么评标?
部水运局建设市场监管处副处长李传光综合与会者的发言提出,编制招标文件,要站在公正、公平的立场,站在行业发展的高度。“一方面要防止业主无限制地使用权力,出现不合理条款;另一方面要规范监理的行为,使监理真正履行职责。”他用了“做到有为、呈现有畏”八个字予以概括。常鸿玲和不少与会者对此表示理解,他们说,编制招标文件不宜太细,粗犷一些,能体现监理企业及人员的优劣差异即可。
招标文件的编写要详尽与简化结合,编写顺序应和招投标程序基本吻合,使文件适用、实用、可操作性强。这是与会者达成的共识。
有专家强调,除了以上注意事项外,最需要解决的问题还应包括虚假招标、围标、串标等现象,要想办法杜绝。其次,履约考核重点一定要明确。比如派出优秀的人员投标,中标后这些投标者却没来,这就属于诚信问题,而并非大家所说的“只要满足工程需要即可”。
专家的发言,提醒监理要强化自律和诚信方面的工作。
焦点二:关于监理费监理费
应该包括一切费用。有业主这样理解。
对于这种理解,周元超首先明确表示,监理费不包含监理人员的办公、生活等费用。
代表业主意见的与会代表认为,强势、弱势是相对的,他们最怕工程竣工国家审计时,所有分项费用累加后,被问及“为什么超标了”。“尤其一些重点、大型项目,我们选择最好的监理企业,费用肯定远远高出民营企业。”所以,在保证工程质量安全的前提下,不被上级主管部门问责,成为业主想方设法更多地削减费用支出的主要“动力来源”。
这一话题引发了大家进一步的讨论。
温州港湾工程咨询监理有限公司总经理徐瑞宝说,业主克扣费用的内容及形式五花八门。比如防波堤延期数月,却不增加费用。他认为,延期产生的费用如何收取,应该有所体现。山东省交通工程监理咨询公司副总经理李扬补充道,不少业主规定,招标代理服务费由中标者负担,这是不合理的。张坚列也表示,环保监理费用不能放到现有总费用内,应该单列。
焦点三:“旁站”须易名
“我不赞成‘旁站’这个命名,一听到就浑身不舒服。”孙永明强烈建议删除该称呼。
有这种感觉的并非只有孙永明。熊敖表示,旁站的称呼应改变,含义也要相应修订。
他说,“旁站”现在成为“监工”的代名词,业主理解的错误导致的结果是,动辄查监理人员数量。我们重新命名,可以为扭转这种思路起到一点作用。
此外,李扬针对不同系统“各自为政”给业务存在交叉的参建方造成的困惑,提出不同系统间如何有效地对接的问题。他说,交通运输系统的项目,执行标准文件情况较好,但石化、能源等系统不认交通运输系统的文件范本,我们夹在中间好难受。也有与会者建议把设计、勘察监理提到工作议程上来。
中交水规院京华工程监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刘长健三个方面来概括理解与会者的心声——一要强化总监负责制,弱化对专业监理工程师的要求;二要强化见证取样,弱化或取消平行试验;三要强化验收工作,明确旁站位置与要求。“监理责任无限延伸,企业不堪重负,我们今天做的这些事情,有利于体现监理企业的自身价值,保证行业健康发展的方向,意义重大。”
关乎行业发展
由于航班晚点,中国交通建设监理协会常务副理事长谭占海、专家咨询委员会副主任苏炳坤风尘仆仆地赶到会场时,讨论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他们不顾车马劳顿,在听取了与会者的发言后,分别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谭占海表示,每次调研,听到最多的声音是交通建设市场的不规范,其中最主要的是业主行为的不规范。由于业主处于强势地位,从招标开始,这种强势导致的不规范就出现了。《水运工程施工监理招标标准文件》制定暨《水运工程施工监理规范》修订意义重大,关系企业和市场的规范与发展,是行业的大事。我们应该充分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和建议,深入研究,做艰苦细致的工作。
苏炳坤说,与公路工程施工监理招标相比,水运方面尚无一套招标范本,所以,出台《水运工程施工监理招标标准文件》的呼声日益高涨。《水运工程施工监理规范》是1994年制定的,随着新时期大建设、大发展的需要,监理行业情况不断变化,根据大家反映的问题进行修订也非常必要。
其中,《水运工程施工监理招标标准文件》的起草过程中,要充分考虑目前招投标存在的诸多问题,结合监理收费调查情况,进一步扭转监理处于弱势、尴尬的生存状态。苏炳坤总结了目前急需解决的五大问题:一是招标文件编制不规范,随意性大。二是对监理企业及人员资质、人数要求过高。很多监理企业小本经营,负担较重。三是监理收费偏低,绝大多数业主未能很好地执行新标准,往往按照最低价选择监理企业。不少由业主规定的投标最高价低于发改价格【2007】670号文件,已经成为业内司空见惯的现象。
四是赞助金、名誉保证金名目繁多。五是评标时,在技术标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中标的一般是商务标低者,不能遵循公正择优的原则。
苏炳坤建议对以上这些问题要充分考虑,要有维权的意识,否则监理行业发展不起来。
对于《水运工程施工监理规范》的修订,苏炳坤主张从四个方面考虑:一是充分确立监理的社会地位;二是进一步明确监理的责任和权利;三是组建好现场监理机构,明确分工;四是及时补充机电、安全和环保监理等新内容。他说,工程监理制推行了20多年,得到逐步发展,监理市场已基本形成开放、统一和竞争的格局。我们希望适应新形势下水运工程建设需要的这一施工监理规范能尽早修订出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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